赫爾辛基日報上的台灣原住民報導

台芬警報Taifinalert
8 min readApr 18, 2021

文 / Wasiq
編輯 / 方瑄

芬蘭最大報以布農/阿美雙裔年輕人 Tana Takisvilainan /Panay Kumod [1] 的視角訴說 #台灣原住民 族遇到的 #殖民統治歷史#族群認同#部落文化#生態智慧、都市/鄉村、傳統/現代、#性別等議題。我覺得非常深入淺出、刻畫細緻精彩。下面簡單講芬蘭記者寫了什麼。

芬蘭最大報赫爾辛基日報以週六四面全版報導台灣原住民議題

報導第一部分先點出原住民已經在台灣六千年的時間,四百年前鬧事的來了:先是 #歐洲人、再來是 #清朝人、又是 #日本人。原住民被這些人叫做「#野蠻人/#番人」。再來鏡頭拉回芬蘭記者與 Panay 一邊走棧道上山,以 Panay 角度具體介紹這寬廣的棧道是日本人在20世紀時蓋的、用以運輸軍隊物資打擊山中原住民;再來以 #國共內戰#國民黨 1949年來到台灣,政府開始禁原住民語。報導又以台灣現在九成七漢人,帶出原住民處於少數的劣勢,但以 Panay 回到部落尋根,筆留希望的微光。

第二部分以布農語 lakulaku 為名的河與 Panay 介紹虎頭蜂與 #布農族 創始故事開始,帶出這些布農族 #生態知識 與智慧並不是理所當然,而是兩年前 Panay 決定回玉里尋根,一點一滴的累積。幸好有家人的連結,Panay 慢慢認識森林草木、布農習俗與故事。這很不容易,尤其在目前布農族部落裡,只有一成人能講布農語跟熟知布農的森林生態知識。

為什麼熟悉布農族文化與知識的人那麼少?報導接著以 Panay 父母選擇跟她講中文、因為覺得中文比較文明,道出台灣原住民 #文化語言 #同化政策 下受到的剝奪與污名化。Panay 一句「他們想要我生活過好一點」,道出多少當代原住民青年所面臨的矛盾與痛苦。

而同是布農族獵的人 Panay 叔叔,也加入了記者跟 Panay 上山的行列。獵人跟記者分享打獵禁忌跟可食用的植物。也提到獵首在百年前就沒有了,這邊記者筆鋒帶出性別:Panay沒有辦法分享獵首太多細節,因為那是男人的責任,這個知識女人不會知道。

文章也帶到 Panay 從小因為爸爸對 #阿美族 的認同很驕傲,所以她也受到很大的影響。她的媽媽是布農族,但因為 #污名化 #歧視,媽媽對這個認同感到羞恥。接著文章提到八年前Panay 恢復傳統姓名,因為原住民長久以來被規定一定要有漢名。認同是流動的,這些年下來Panay 現在想要布農族的名字 Tana Takisvilainan,因為她現在更覺得自己是布農族的一員。

報導接著介紹16個 #台灣原住民族 #語言文化 差異很大。雖然阿美族與布農族 很近,但語言與文化差異很多。她生動的敘述說:「當阿美族跳舞一跳跳很遠;而布農族只在原地跳,因為山上沒有地方跨大步。」

早期 Panay 偶爾在海洋沿岸射魚。現在雖然她在山上,仍深愛著海洋。她在海邊向著浪花輕輕吟唱阿美族的歌謠,記者覺得聽起來簡直像是 #北歐原住民 #薩米族 的古調吟唱(#joik)[2]。

Panay 直言:「我可以盯著海看、一整天也不厭倦,因為感覺好像跟祖先在海中相連結。」

不只是海上,在山中,Panay 也感覺森林跟他切身相關 — — 尤其是風拂過皮膚、夜間貓頭鷹嗚嗚聲,都像是音樂一樣美妙。從森林中樹幹上熊的抓痕,Panay 就可以判別熊是在樹上或是樹下。

台灣綠色的山林綿延不絕,熊在這邊自在來去。而這就是布農族自古以來居住的領域。

赫爾辛基日報的原住民族報導第二與第三頁

接下來記者筆鋒一轉,帶到原住民族面對的 #經濟結構不平等。報導寫到很多台灣原住民族從事勞力密集工作,很多孩子在一般學校沒有表現的舞台,常常就轉而到職業學校發展。原住民族面對的不平等,就是在結構上 #教育弱勢、而且比台灣人平均來講貧窮。

作者文筆接下來從 Panay 身處如此族群面對的結構性社會問題,帶到 Panay 突破重圍的難能可貴:Panay 已經是 #碩士,過幾年也會有 #博士 學位。她在國高中階段是投擲標槍國家隊選手,也靠自己的努力認真讀書上了大學。Panay 分享結構性的社會不平等之下,很多原住民的孩子缺乏愛:爸媽很多到大城市做工,孩子留在阿公阿嬤身邊。 Panay 也不例外:她照顧母親很長一段時間,但母親仍因酒精去世,而 Panay 父親在她18歲時因車禍身亡。

「但他們很愛我。」

最重要的是 Panay 父親的家族非常重視 #教育,很多人都是老師。父親也一直全力支持 Panay 受教育。因為這個價值, Panay 上了重視 #原住民文化 的國立大學,也在那邊開始了覺醒尋根的旅程。

Panay 未來打算去 #紐西蘭 攻讀與原住民文化旅遊相關的博士學位。會選擇紐西蘭的原因,是因為紐西蘭 #毛利族 與台灣原住民族本是 #南島語族 一家人。

記者接著鏡頭一轉,回到山間的布農家屋門口。Panay 與舅舅解釋家屋的構造以及以前防範敵人入侵的安全設計。舅舅在家屋前面虔誠祈禱,跟祖靈介紹新入山的旅人,祈求祂們的保佑。Panay 說她很願意教年輕人布農的傳統,不過很不容易,畢竟現在年輕人似乎只對電視感興趣。但時代在轉變,原住民文化好像越來越夯﹔年輕人在學校學族語、人們也對部落祭儀感興趣、甚至漢族研究者都開始研究自己是不是有原住民血統。

報導接著帶入歷史,說到 #台灣原住民權利運動 在1980年代開始漸漸成熟,政治上更大程度承認台灣原住民在台灣的歷史。為什麼呢?這也是強化「#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」 — — 中國一直宣稱台灣是中國一省,儘管事實上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。

台灣原住民族的處境有逐年改善,比如說政府出資幫助原住民 #文化復振、#族語教學 跟 #保障名額。五年前,有排灣族血統的 #蔡英文 總統道歉,可以說是將台灣原住民長久以來所受不平等帶上檯面。比如說,#土地 是最核心的問題。原住民族希望在傳統領域中有更多自決權,但採礦公司常從中作梗。

赫爾辛基日報的原住民族報導第四頁

總的來說,原住民族處境雖然有改善,但仍有進步的空間。比如在像台北的大城市中,Panay 仍有遇到計程車拒載、旅館要求出示護照的遭遇。另外,Panay 也指出漢人在國外穿原住民傳統服飾唱歌跳舞也非常不尊重。

場景轉換到山中傳統的布農家屋,舅舅跟 Panay 換上了布農傳統族服,一起唱歌。舅舅手織的族服有設計掛在脖子上放乾糧的袋子、背上有象徵蛇的紋路。舅舅說以前毒蛇統御世界,人們住在樹上。蛇與人立約,以和平共存。約說人不殺蛇,當人揮舞紅色衣物時,蛇必須要閃避。

布農人相信這個約仍然有效。

報導最後帶到了傳統與現代之間的辯證關係。由 Panay 的口帶出多古老的傳統應該恢復?什麼傳統應該保存?她從大自然、她的研究,以及與毛利族的經驗中找答案。

Panay 覺得布農族有些傳統應該要改變,比如說女性的狩獵禁忌。 未來她可能會對抗性別不平等採取進一步行動。

「但我得先完成博士論文。」

報導以 Panay 負笈紐西蘭留學作結,帶出原住民族新一代年輕人 #返鄉認同、女性掙脫原住民傳統中 #性別歧視,也輕柔地扣回了報導一開始提及原住民族是少數、面對 #墾殖者 一波波 #剝奪 與 #汙名化。記者用筆暗暗提醒像是 Panay 這樣的年輕人,蘊含的返鄉 #行動力、熱愛 #森林生態知識 又不失 #當代 #批判 這樣的觀點,就是解決這個矛盾與痛苦的有效方法之一。

希望日後能看到更多芬蘭記者對台灣原住民族的報導。如果以後有看到,我也會在這邊做翻譯詮釋與分享。

赫爾辛基日報的原住民族報導第一頁

備註

[1] Panay 現在想要布農族的名字 Tana Takisvilainan,在這邊也寫上 Panay 的布農傳統姓名。因為報導一致性,我這邊還是用 Panay。芬蘭報導原文一貫用 Kumod ,但我用泰雅族的命名原則思考,Kumod 可能是父母親名字,所以決定用 Panay 比較適合。

[2] 想要多了解芬蘭薩米原住民,歡迎收聽參考我們第 7 集 「芬蘭也有原住民!歐洲境內唯一原住民-橫跨北歐的薩米族 」。未來我們可能會在節目加入更多薩米音樂元素,以及訪問薩米音樂製作者,歡迎大家追蹤關心!

新聞原文出處

photo credit & source: https://www.hs.fi/ulkomaat/art-2000007828405.html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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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ikka! 我們是在芬蘭讀書與工作的 Wasiq (@WasiqSilan) 與方瑄 。這個 podcast 獻給對北歐&芬蘭有興趣的你。分別從芬蘭的赫爾辛基大學與阿爾托大學畢業,我們第一線體驗在芬蘭赫爾辛基的日常柴米油鹽醬醋茶。從新聞時事、趣聞旅遊、留學實習,到社會、文化、設計與政治,我們在北緯六十度現場直擊芬蘭